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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曲深酒浓  (第1/2页)
    那是一个年轻小生,怀里抱着一张筝,大概正值冠龄,看上去就和开间里对酌的建文君臣二人一般年纪。瘦高的个子,长了一张极端漂亮的面孔,美若天仙,看得二人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面前究竟是男是女。沈若寥只觉得心里一阵高跳;他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绝色美男,但是想不起来。    按理来说,这样的一张脸,他见过了应该不会忘。    那小生见二人不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旧重复问道:    “两位爷是要听唱酒吗?”    沈若寥醒过神来,不由自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弓下身,却没有半点儿卑躬屈膝的意味,清晰地答道:    “小人名叫谷沉鱼。”    “沉鱼落雁?”朱允炆问道。    “正是这两个字。五谷丰登的谷。”    “谁给你起的名字?倒像个歌倌舞伎。”    谷沉鱼平静地说道:“小人就是歌倌舞伎。”    沈若寥问道:“你是哪儿的人?多大了?”    谷沉鱼依旧不卑不亢:“小人在这京城落地长大,今年刚满二十岁。”    “原来是京城人,怪不得还有一身傲骨。”沈若寥微微一笑。他说道:“你会唱什么,随便唱两曲好了。”    那谷沉鱼也不扭捏,当即应道:“那小人就先唱这店里的招牌曲了。”说罢,便席地而坐,把筝平放在腿上,锵锵拨了两个刚劲苍凉的起音,和着筝弦唱起来: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    “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满楼的客人不由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唱酒的小厮嗓音深沉而高亢,充满了伤别的声调,一时仿佛秋风扫叶而过,凉气萧飒。沈若寥还从来没有感觉过,李白这首《金陵酒肆留别》,可以有如此无尽怅然风味。    一曲完毕。朱允炆沉默片刻,叹道:    “一直以来,我只看这首乐府乃太白传统之笔,虽是写离别,也充满了少年的憧憬与豪情。你这一唱,却完全是另一番意境。如此一来,反而倒不知究竟该如何解读原诗了。”    沈若寥轻轻叹道:“难怪说是招牌曲。人人皆知吴姬家的招牌借用了太白诗句的典故,却未曾想到店家能把自家的招牌诠释得如此到位。”    他起身斟满一杯酒,送到谷沉鱼面前,道:    “吴姬家的酒秦淮飘香,先生的曲更是金陵一绝。请先生不辞辛劳,饮了此酒,再唱一曲。”    谷沉鱼微微一愣,看了看端到面前的酒杯,抬起头来直视着沈若寥,问道:    “敢问阁下贵姓高名?”    沈若寥道:“我乃无名无才之辈,先生不知道也罢。”    谷沉鱼瞟了一眼他靠立在桌边的秋风,没有说话,接过酒杯来,一饮而尽。然后,他拨弄着筝弦,又唱了一曲;这一回,却完全改变了刚才的风格,是昆腔的婉转细腻,哀怨幽咽,清丽动人:    “问侬几时归来?    “侬把扇儿轻拍。    “总道日来太烦忙,    “且把来年**待。    “若个驸马怎好话,    “撇奴在家守阶苔。    “怨奴使性,偏问你,    “出门却往西巷去?    “五更始回把我骗。    “满口胡言御史台,    “腰间藏了香巾袋。    “吾为尔妇到如今,    “佚了十支凤头钗。    “皇娘三年不迎我,    “凤钗插与谁头上?”    男腔女调,此刻却恰到好处;怨妇的口吻之中,仍然压不倒的公主的骄妒活灵活现。朱允炆不由得拍案叫绝,不住地赞叹道:    “妙,唱得太妙了。”    他不由分说斟满了自己的酒杯,起身送到谷沉鱼面前。    “先生的技艺何其高超精湛!这一杯酒,真是不得不敬啊。”    谷沉鱼看了看面前的朱允炆,并不客气,接过酒杯来一饮而尽。然后,他站起身来,弓身道:    “过奖了。两位爷慢饮,小人告退。”    朱允炆慌忙挽留道:“怎么,你就走了?再唱两曲吧。我们还没听够呢。”    “不,沈大人既然已经听够了,小人就不再添乱了。得罪了大人,我可担待不起。”    谷沉鱼无动于衷地说完,便转身出了开间,很快下楼去了。    朱允炆失落地回过头来望着沈若寥,有些惊讶。    “你认识他?”    沈若寥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这么个大美人,我怎么会见过他。他大概是猜出来的。”    他仰起脖子,手中酒杯立时见底。    朱允炆这才惊觉一坛酒已经见底。    “我说……武弟,你不是不喝的吗?怎么这一大坛都没了?”    沈若寥皱了皱眉头,嘴角讥讽地一挑。“怎么了文哥,明明刚刚是你倒完了最后一杯,给那美人斟酒的。”    朱允炆叹了口气。“我没注意。可是——这不对啊,我记得还剩很多呢,怎么一转眼就空了?”    沈若寥没有回答,一声不响地吃完小菜,擦了擦嘴,抬起头来望着他,说道:    “怎么样,文哥,还想要什么吗?或者,再上别处转转去?”    朱允炆在一旁望着他,沉默半晌,开口轻轻问道:“你没事吧?”    沈若寥浅浅一笑:“我有什么事?我还等着背你回去呢。”    朱允炆疑惑地望着他:“你骗我。你说你不能喝酒,其实你的量比我大得多。你真适合去领兵。”    “谁说的?领兵打仗最忌讳的就是贪酒了。——店家,结账!”    付过账,两个人走到外面寒冷的街上来。夜色已深。街上人也少了很多。朱允炆感觉有些酒劲上头,不得不搀住沈若寥的手臂,一步步头重脚轻地走着。    “武弟,你有心事,”他虚弱地笑道,“我看得出来。那一坛酒都让你一人喝了,你还想骗我。我就是醉得再厉害,也绝不傻。你到底怎么了?”    沈若寥叹了口气。“那个谷沉鱼——你记得他唱的第二曲么?”    “公主骂他的负心驸马?——他唱得真是不错,我在宫里都没听过比他更好的。”    “他的来头不一般,”沈若寥说道,“那首曲子,他是专门唱给我听的。”    “给……给你?”    沈若寥道:“对。恐怕,他从一进来就猜到了我是谁。所以故意唱了这个曲子来骂我。”    “骂……骂你?”    沈若寥沉默片刻。    “算了,反正你也没听明白。咱们回去吧?”    朱允炆道:“回去?你不是还要带我去御春楼么?”    沈若寥笑道:“文哥,你真是喝多了。你现在去御春楼,明儿早上还想不想早朝了?”    朱允炆道:“我有些头晕。现在回去,中宫肯定会cao心。不如再在外面多呆一会儿,等她睡着了,咱们再回去。”    沈若寥想到南宫秋肯定一直在家点灯等他,说不定又委屈得哭鼻子了。他叹道:    “你顾家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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