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雾中王 (第2/3页)
座庄园的主厅,话语耐人寻味: “恭喜你,闵迪思厅的新主人。” 闵迪思厅。 新主人。 泰尔斯没有回头。 少年只是静静打量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屋宇,从廊柱到大门,从地毯到内饰。 然而这一次,熟悉,似乎要大于陌生。 马略斯似乎体会到了几丝气氛,他同样默不作声,陪王子一同静立。 仆人和卫队们依旧忙碌不断,匆匆来去,却下意识避得更远了些。 几秒后。 “你们不知道。” 马略斯略一蹙眉。 只见泰尔斯面无表情,缓缓开口: “你事先并不知道,自己会被派驻到这里,对么?” “否则你们用不着事到临头,才来评估和检查。” 马略斯微微一怔。 可星湖公爵却笑了。 “你们甚至没准备成为星湖卫队,”泰尔斯低下头,略见寂寥: “因为星湖公爵的头衔,是在你们出发之后才临时决定,匆匆册封的。” 因为……一把剑。 马略斯顿了几秒钟,眉毛微蹙,不知何想。 泰尔斯叹出一口气: “同样,你们也没准备来到……闵迪思厅。” 在公爵看似无序的话语中,马略斯似乎听出了什么,欲言又止。 可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再回过头来时,他已经换上了笑容。 “对了,布置防卫的时候,别忘了准备银质武器,也许还有经过祝祷的武器。” 银质武器…… 话题的转换让守望人猝不及防: “为什么?” 泰尔斯哼了一声,后退几步,望向闵迪思厅的屋顶和阳台: “防备不速之客。” 在马略斯疑惑的眼神中,王子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怀念: “比如……吸血鬼?” 马略斯又是一愣,一头雾水。 但泰尔斯没有多加解释。 他只是再叹出一口气,抬起头,怔怔地打量着廊柱。 “它看上去更小了,”少年下意识地道: “我记得以前,这儿的廊柱很高的。” 马略斯眼神一动,深深地看着王子。 带着些许惘然,泰尔斯穿过门廊,隐约看见吊灯下的墙上,正对大门的三幅巨型肖像画。 以及画上的三人。 一者背对落日,擎枪纵马,英勇如昔。 一者立足深林,剑盾在手,坚毅如昔。 一者安坐室内,持杖翻书,慈祥如昔。 看着画上的三人,泰尔斯的眼神有些飘忽。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按了按胸前。 那里的某处皮肤,似乎仍在隐隐作痛。 “同样是故地重游,”马略斯从后跟上,语气淡然,“我们见到复兴宫时,你可没这样的表情。” 复兴宫。 泰尔斯嗤笑一声。 “我第一次进复兴宫的时候,是遇刺重伤,昏迷不醒,被背进去的。” 马略斯眯起眼睛。 王子的表情略带讽刺: “故地重游,你指望我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但马略斯的回答却超出了他的意料。 “笑。” 泰尔斯皱起眉头: “什么?” 只见马略斯向前一步,跟他一起站在杉木大门之前,凝望厅内墙壁上的三王像: “你需要笑。” “这样他们就不用怀疑你父亲不喜欢你,”马略斯眼睛微眯: “或者反过来。” 泰尔斯先是一顿,继而愕然: “他们?” 马略斯依旧淡然,他点点头,看也不看公爵: “王室卫队都是各色精英,他们的嗅觉很灵敏。” 泰尔斯下意识地转身。 他的周围,王室卫队的众人依旧在各自忙碌,或者指挥后勤,或者与仆役交接,或者分派任务…… 看不出任何异样。 泰尔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吃吃发笑。 “你知道吗。” “我有个朋友,他也建议过我:要笑。” 马略斯看向王子,只见后者深呼吸一口,远远看向天空,语气感慨: “因为生活已经够沉重了。” “要笑,才能让它变轻一些。” 少年略略惘然,仿佛再次看到那一片黄沙。 “那么,它有吗?” 马略斯凝视着感慨莫名的泰尔斯,冷不防开口: “在你笑完之后?” 泰尔斯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不知道,”少年的笑容有些艰涩: “希望吧。” 王子转过身,就要走进门廊。 “这地方,这座庄园,”马略斯再次开口,让泰尔斯的脚步一缓: “你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这地方?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泰尔斯收回脚步,扫了一眼周围。 王子向对面墙壁上,最右侧的那幅画像示意了一下: “他?” 画上,发色已见斑白的中年男人向他友善微笑。 可马略斯摇了摇头。 “不。” 守望人抱起双臂,望着大厅的眼神多了几丝尊敬: “虽然一百多年前,闵迪思三世确曾在此居住,而大部分人也都以为是他……但是,不,闵迪思厅,它不是以贤君的名字命名的。” 并非贤君的名字? 这倒是引起了少年的兴趣。 “很好,”泰尔斯饶有兴味地回过头来: “有请赐教,我的……亲卫队长?” 马略斯没有在乎泰尔斯语气里的淡淡异样,他转过身,望向复兴宫的方向,目光深邃: “终结历333年,第二十二任至高国王加冕,他的名字,首次出现在星辰的国王系谱上。” 泰尔斯挑起眉头:第……多少?二十二? 那是…… “这位国王年纪轻轻却体弱多病,不得不搬出宫外,觅地休养,把国政都托付给他的叔叔和御前会议处理。” 马略斯的话很平稳,一如他淡漠的脸色,讲出的故事却未见得令人欣喜: “短短一年,年轻的国王不幸病逝,连子嗣也未能留下。” 守望人踩了踩脚下的地砖: “那以后,他临终所在的城郊庄园便以他的名字命名,以示纪念。” 马略斯淡淡地看着王子。 托付国政给叔叔,出宫休养…… 侄子英年早逝,留名纪念…… 这个故事很短,甚至没有情节,也不太吉利。 它背后的韵味甚至有些……不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