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交接 (第2/2页)

的双角，包囊天地的紫色翅膀以及长且有劲的尾巴。尖锐的双角可以轻松刺穿我的胸膛；翅膀上坚硬而且锋利的鳞片随时可以割断我的手脚以及颈脖；强有力的尾巴可以如同挤牙膏一般让我体内的血液灌浇这片无人问津的大地。

    各种死法同时印刻在我的脑海中，这不是玩笑。我的周围一片黑暗，双眼失去了视觉，鼻子失去了嗅觉，嘴巴失去了味觉，身体失去了触觉，心失去了自己。

    我死了吗？我死了吗？我死了吗？

    大脑不断向我询问这个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死了没，现在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这是一副陌生的躯壳，双手，双脚是那么的陌生，无法感知。

    突然，带着滋滋声响的一拳打在名为柒的躯壳上。我也不知道在空中翻滚了多少圈，飞越了多少障碍物才停下来。想站起来，疼。想摸摸脸上的伤，还是疼。我的身体回来了。

    “滋滋！”眼前闪着蓝色的电光，不光是眼前，周围亦是如此。我这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天上打着雷，闪着电，下起了雨。好麻，脸上被打的部位有点麻木，但是身体已经不疼了，我扶着旁边的木桩子站起来，喘着粗气。我的周围不断的闪着电光，围绕着我的身体，从上到下，从紧贴身体的左手到扶着木桩的右手，一闪一闪的电光围绕，有点电光还不断刺激我的皮肤，可能是因为身体麻木的原因感觉不到刺疼感。

    绫从天上飞下来，依然是刚刚那副恶龙的模样，周围也闪着紫色的电光，但是我不是刚刚那个趾高气昂的我了。

    “我…道歉…对…对我刚刚说的…话！”

    对，没错。我道歉了，惹恼了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恶魔，道歉也只是寻求对方的一丝善意吧。

    我看到对方的手上开始聚集大量的紫色雷电，随后，紫色的雷电完全覆盖着她的整个右手，不留缝隙，好像给右手穿上了一副铠甲。她的两条腿一前一后，用力一蹬，向我这飞来。途中有许多蓝色的闪电不断地从各个地方冒出击打她的身体，但她丝毫不受其影响，不减速地飞过来，那只被紫色雷电覆盖的手臂最终刺在我胸前。没错，那只本应刺穿我的脑袋，肚子，胸膛的手臂并没有穿透我身体的任何部位，停留在我的胸前。

    从她身后冒出来的蓝色雷电束缚了她的翅膀，缠绕着她的双脚，拉扯着她的右手。就这样，她低着头，右手很想刺穿我的胸膛，却被束缚着而微微颤抖，双脚一前一后被牢牢地束缚着，整个身子前屈的停在眼前。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到她被束缚的样子，脑海中就出现一副问句，我一字不漏的将那副问句说了出来。

    “挺疼的吧？”

    她的右手不再颤抖，我也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雨好像小了一点，但是雷电依旧，蓝色和紫色的电光交杂在一起。

    随后，她的右手向后一挥，便挣脱了右手的束缚。我的心一惊，以为她还要取性命。绫的翅膀一下张开，摆脱了束缚，她直立起来，向我靠近，两只脚的束缚也轻松化解。她死死盯着我的脸，这让我有些不自然，想要回避。但她的左手狠狠地抓住我的脸颊，挤压着，眼睛细细观察着脸上的每个地方，头发，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随后一把甩开我的脸，转过身去，此时她已经收起了翅膀，龙角和尾巴也变成刚刚见面的样子。

    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手上怎么感觉有东西，是汗，我的冷汗，不止手上，就连额头，疼红了的脸颊，手臂都冒出来冷汗。如果这个女人刚刚不停手的话，我是不是就死了。想到这，我的身子一颤，但凡刚刚走错一步，我可能就看不到眼前的景象了吧。

    “呼呼…”

    这又是谁在喘气，声音好大。身体好疲惫，嘴巴在缓缓的呼气吸气，上半身驮着背随着嘴巴的呼气吸气有规律地缓慢地前后抖动。

    我在喘气。

    “噗啊”

    肚子，肚子好痛，有什么东西……我面目狰狞地抽动，全身都在一下一下颤动，身体已经没有知觉，但是和刚刚不同，听觉视觉并没有被剥夺，不像刚刚那样只能感觉到漆黑一片。虽然如此，耳朵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右耳出现什么东西发出的嘀咕声，最后只听到“咚”的响声，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耳鸣；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破旧的木屋，突然出现在我的右臂边，原本垂直向下的雨滴通通向后倒去，仿佛世界除了我以外都颠倒了九十度，最后隐约看到绫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以及飘向天空的蓝色光芒。绫用右拳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肚子上。

    世界关上了灯。

    与此同时，在艾夫尔特王国与特尔弥王国的交界处，一位跨世纪的伟大的剑士完成了他最后的使命，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享受着他最后的时间。

    “你要走了……”

    这句话并不是少女对眼前风中残烛的老人所说的，而是她告诉自己眼前苟活到现在的老人要死了。但是她并不开心，就算这个苟延残喘的老人把她永世拘禁在此，她也不曾憎恨过他，此时此刻，千言万语流过心胸，涌入脑海，最后从异色的眼睛中流了出来。

    “憎恨我吧，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困在这个冥河中，饱受恶鬼的侵蚀……”老人的语速很慢，但是字句清晰，音声不太像一个即将化为尘土的人发出的。

    少女沉默着，没有出声。

    “今天早上，我去见米丝了。”老人为了缓解现在的气氛转移话题，“你知道吗，那家伙现在可厉害了，明明在这个满是‘异能’和‘术式’的世界，那家伙可凭着自己的剑技成为了世界最强的人类。不过她现在好像不叫米丝，叫什么义和……”

    “义和直人！”

    还没等老人说话，少女便插上了话。老人看着眼前流着万千言语的少女，欣慰的笑了笑，他驱动缓慢而又笨拙的身体一下一下爬了过去，伸出右手破旧不堪的衣袖慢慢的接收着少女的言语。

    少女并没有躲开，也没有任何不适，只是乖巧地跪坐在原地。她通过袖口看到老人消瘦的右臂上有些裂痕，这是使用了空间术式的反噬，开始会有点回光返照的迹象，不久身体就会被时间吞噬。

    她不甘，明明自己要誓死守护自己的哥哥，却会亲眼目睹哥哥的死亡；明明自己已经成为冥河的主，背负着死神之名，却无法挽回哥哥即将死亡的结局。

    老人还在擦拭的右臂突然破碎，化成蓝色的光点飘散。他和她都知道，到点了。可是她不忍，她不甘，想要哭喊，想要发泄，但是在她做这一切之前，他抱住了她。

    老人用即将破碎的身体紧贴少女，用如同骨柴的左手轻挽着少女的背，垂泄的头无力地靠在少女的左肩上，用尽最后的时间，将最后的使命交付于少女。

    “原谅哥哥的任性，原谅哥哥的自私。你永远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永远都是我的好meimei……艾莉……”

    这是少年最后一次呼唤meimei的名字。

    这是少女最后一次倾听自己的名字。

    艾莉试图抓住那些光芒，但是她慌乱的手无论无何也留不住哥哥离去的步伐。光芒飞的方向是哥哥给艾莉最后的指引，乌云密集，电闪雷鸣，带翅膀的物种纷纷逃离，一道雷电连同天地，世上的强者无一不为此颤栗。

    这是改变世界格局的警示，这是世界必然的走向。艾莉抓住一颗光点，把它握在手中，护在胸中，藏在心中。她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哥哥最后的温暖。

    随后光点穿过艾莉的双手，跟随大部队的脚步前进。艾莉缓缓地睁开双眼，不舍但是坚定。她随着光芒飘散的方向看过去，望着顶天立地的雷电。

    “我会守护好哥哥遗留在这个世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