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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仙归 (第2/2页)
江湖,从来就不是打打杀杀。 江湖,只是利益而已。 诸子百家明白这个道理。 问出来“为何如此”的商撼山也明白这个道理。 被人捅了一刀后,死死的记住了捅自己那人的模样,却没有问对方姓甚名谁的红缨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如果问了对方的名字。 那么今天她一定会死。 她不想死。 因为她想把这一刀之仇,找回来。 而同样的,李臻也明白。 可明白是明白,看到面如金纸的红缨,他还是问了一句: “还要去?” “……” 红缨没法开口,正在全力缓和伤势。 而虽然不知李臻是谁,可看到对方是和那几个灰衣人一起来的商撼山却开口了。 雷虎门的门主一不问为何纵横家会忽然背信弃义。 二不言为何李侍郎会出如此疏忽。 老迈的魁梧之躯翻艰难的翻身上马后,听到了李臻的问题,哑着嗓子,发出了满是血腥的言语: “飞马三宗的颜面,不能丢。” 是啊。 今日这种场合。 若人都不到,那明日,飞马城临阵脱逃的消息便会传遍天下。 名声臭了,飞马城,就会化作那被人贻笑大方,先是被诸怀掀了场子,又在夕岁大宴不战而逃的懦夫。 千年的名声,毁于一旦。 商撼山懂。 李臻也懂。 其他人更懂。 于是,包括伤口还未止血的红缨在内,所有人,能动的在动,不能动的人强逼着让自己动起来。 十一人,翻身上马。 商撼山无言,扯动缰绳。 胯下宝驹合主人心意而走。 队伍,重新出发。 “……” 李臻站在一边,看了一眼扶起来同伴的几个灰衣人,又扭头看了一眼……打洛阳方向出现的一只官兵队伍。 最后,目光落在了那身子东倒西歪却依旧向前策马的背影上面。 无声叹息。 肩膀一晃,已经与他们并驾齐驱。 而就在这时,红缨的身子在疾驰的墨云踏雪之上摇摇欲坠。 就在快要落下的一刹那,道人凭空落在了她身后。 同乘马背,一把扶稳了她的身子。 软玉温香在怀,可道人却全然没有什么旖旎之念。 女人幽香不在,遍体生寒。 满鼻血腥气。 “驾。” 他说道。 …… 巨舟之上在吃什么? 夕岁之时,帝王将相是如何度过的? 可是与我们有些什么不同? 那么多诸子百家之人到来,上面可是名仕与鸿儒谈笑,高人与重臣对饮? 伴随着夜幕降临,一群还留在温暖如春的伊阙河两岸不愿离开之人,看着那在夜幕之中灯火通明的船只,脑子里展开着各种各样的畅想。 可是实际情况就是…… 伴随着阴阳、墨家、名家三家齐聚后,杨广的接待手段,便只有一个。 “论礼。” 古往今来无数名仕高才皆心神向往的论礼之说,被这位帝王丢了出来。仿佛这礼就像是路边的大白菜一般,他没有半点“帝亲来,端坐聆听”的意思,也没有许下什么诺言,或者表明自己要通过这一场论礼,来向他们求证什么。 都没有。 有的,只是黄喜子的那一句“诸卿饮宴,论礼,言者无禁”的口谕。 然后等黄喜子说完,自己就自顾自的拿了一杯酒,仿佛看一群猴子争吵热闹的闲人。 坐在珠帘之后,一边听着以名家开头,由一人抨击刚才阴阳家所言“天下出阴阳”之说是何等狂悖无礼。而阴阳家开言上古五帝之德,育化世人,小儿此言乃对先贤不敬的争吵。 一边,他亲自取来了一个小泥炉,把一壶酒,架到了泥炉上面。 在墨家那不争不抢的模样下,两家之人就在那跟逗嘴皮子一样,引经据典的驳斥对方。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论辩,阴阳家是比不过名家的。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帝王随口一言的论礼,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把握住了这份心思,一些臣子们也乐的凑热闹,借着论礼之说,或夸或捧的给这一锅即将煮沸的热水添一把柴禾。 期间,掌管天下百骑司的李侍郎离席片刻。 回来时云淡风轻。 仿佛是去厕所了。 而一边,踏波而来的白衣僧无视了那三宝素斋,也无视了摆在自己面前的金樽御酒,眉眼低垂宝相庄严。 论辩之声于巨舟之间不绝,帝王端坐珠帘之后饮酒。 时日入酉时过半,一直服侍帝王饮酒的黄喜子忽然抬头。 两息之后,他眉开眼笑: “陛下,人仙,回来了。” 杨广神色一喜。 甲板之上,人声一静。 “呼……” 有几个小太监轻轻的呼出了一口寒气。 吱嘎,吱嘎。 船舷,结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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