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加克的羔羊_第十章 来电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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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来电 (第1/2页)

    约翰·西西弗斯,出生于一八九七年十一月。

    其父亲——多托及母亲——露西亚·西西弗斯的第一个孩子。

    年轻的多托是一名老实的水手。没有结婚以前,十七岁的多托随着商船前往远海,往返于地中海和非洲南部。

    有他在的船上从不会运输什么安全的东西。只要船员的名单里有他,那么这艘船绝不可能只是运运香料和茶叶。极大可能是火药和酒精,有时还会运送炸药。

    一般年轻的水手不会选择上这样的船,那些年货物封闭性一般不佳,总会有那么几个木头出现虫咬和裂缝。如果酒精只是顺着缝隙挥发了还好,要是接触一点点的明火,整个船舱就会爆炸。

    所以这样的船上一般都是些残疾的,或者老到胡子发灰的船员,只有多托·西西弗斯这一个特例。

    有些船长会隐瞒自己货物的信息,但只要在船上看见多托,那么不管条件多么丰厚,还是会义无反顾下船。

    往往最后,这笔可观的报酬都会落入多托的口袋里。

    没人看见多托大手大脚的花钱,但是每个水手都知道,他每个礼拜会把钱连着包裹寄去一个地方,几十年如一日。没人知道他寄给了谁,寄去了哪里,一般也没有人会问。对于水手而言,告诉别人自己资金的动向是一件不礼貌,而且很不吉利的一件事。

    多托平时生活拮据,陆地上的日子都住在南部边境的渔港,租了一个斜着顶子的三楼阁楼。

    没有酗酒的毛病,不抽烟,唯一的爱好是写日记。

    ——亲爱的日记,我想我要对你移情别恋了。因为镇子上的奶牛场来了一个姑娘。老奶牛工的侄女,家里起了大火,她的家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我真的为她感到惋惜,也许有些不合时宜,但我依然十分肯定——如果人的一生只能碰见一个正确的人,那么一定是她。

    我挚爱的露西亚,我不能把我的爱永远埋在心里,我明天一定要看着你的眼睛,告诉你我心里的一切。

    你可能并不了解我,甚至,我好像也开始不了解自己了。

    我没有被暴风雨中,跃起海浪的白鲸吓到,但是我却真真的被你吓了一跳。

    我从没有为任何一次旅途紧张到睡不着觉,而今晚我却满脸通红,一想到明天,我连一分钟的合眼都做不到。

    不出预料,第二天多托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日记里的“明天”已经延后了一个月了。

    只要一靠近牧场,远远看见露西亚,多托就一句话也说不出。

    直到几月后,露西亚自己走到多托面前,质问他的情感,支支吾吾的多托才笔画出自己有多爱她。露西亚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但之后的几年,多托却是实打实让露西亚走出了灭门的阴影。

    牧场为两人办了简单的婚礼,参加者有牧场主夫妇,露西亚的叔叔,一群多托的水手朋友和十几头奶牛。

    结婚后两年,一八九七年,约翰出生了。

    多托老早就起好了名字,如果是女孩就叫玛丽,男孩就叫约翰。这是多托远在故乡的祖父母的名字。

    从腹下捧出来的约翰没有声音,接生婆将约翰口鼻里的堵塞物都吸出来,但依旧没有哭声。

    牧场主和船长搂着祈祷的多托,门外的多托已经因为紧张而颤抖。

    三十五分钟后,约翰的心跳停止了。

    露西亚咆哮着起码要看一眼孩子,好在多托闯了进来,抱走约翰,当晚带去了教会,简单的仪式后,葬在了公墓。

    直到最后,露西亚也没有看上约翰一眼。

    但也庆幸没有看见,如果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的尸体,作为一个母亲,精神是承受不住的。

    第一次生产后,露西亚有了心悸的毛病,有时候会忽然心口剧痛。大夫说她的心脏没有问题,但是露西亚自己知道,是自己的心口缺了一块,被埋在了渔港的公墓里。

    这之后的九年零十一个月,露西亚站在西西弗斯庄园的地下室,这里一个没有了两个孩子的踪迹,只剩下陈旧到从未被使用过的脚手架,上面放着凝固的染料和结满蜘蛛网的粉刷工具。

    这也是多托生前购置好的,连同庄园一起准备下来。看来本来多托打算,一搬进来就从里到外粉刷一遍。

    拥挤的地下室还有一张发霉的儿童床,勉强占用了矮窗下透过来的,来之不易的阳光。

    忽然,露西亚的心口好像被刺穿了一样,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紧紧抵着胸口。

    就好像一个木钉子刺了进去一样疼痛。自第一任丈夫多托死后,露西亚已经很久没有复发过。

    但这次的疼痛尤为强烈,就像约翰出生那晚一样,痛不欲生,肝胆俱裂。

    管家老头从地下室的台阶上,碰巧扫到了倒在地上的夫人的小腿。

    他有着红红的酒糟鼻,拖着圆滚滚的肚子,跌跌撞撞跑了下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这是露西亚来到茶镇第一次发病。

    “约翰,约翰!”

    捂着胸口的露西亚痛苦地重复着儿子的名字。

    老管家看看四周。

    “约翰那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又带着玛丽偷跑去镇上了?”

    忽然,露西亚惊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缩成一颗球,用全身的力量压实心脏的位置。

    “好痛。”

    疼痛到只能重复。

    “好痛啊。”

    管家完全慌了手脚,一边稳住夫人,一边朝楼上大喊叫大夫。

    “好痛啊,就像流产那天一样。”

    枯黄的烛光,安静的产房,没有哭声的降生。

    那晚的一切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当时这位母亲的脑袋里只重复着一个声音——让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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