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录_第二章 因祸得福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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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因祸得福 (第1/2页)

    据说老缀衣年轻时也曾冲锋陷阵过,虽在深宫服侍君王多年,拳脚功夫也不出色,但他一辈子为大行皇室效忠。

    如果说先王是老缀衣第一个愿意为之肝脑涂地的人,那在他离宫后,他那酿得一手好酒的夫人就是第二个。

    后来有了南楼,很久就有了第三个。

    当然,他从来没把高嫁的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子放于其中。

    他一把年纪也常常在想,自己的命要分成几份才足够保护妻孙。

    南楼和夫人都是他最心爱的人。

    自打他四十岁那年遇见被乡里人指鼻子骂的老姑娘——二十七岁的付菊儿,他就知道人这一辈子不能轻易认命,如果永远不出宫,他也许就永远遇不到这样的女子。

    夫人一直都臭美,成婚后日日往脸上画。

    但她脾气又急,常常把脂粉摔碎,口脂瓶没有一个完好的。

    到了一把年纪的时候,仍旧喜欢捯饬脂粉,常常采花粉花蜜往脂粉里加,她说自己年轻时最大的念想就是在邵京开一个胭脂铺子,但直到她年过半百,这个愿望也没有实现。

    就是这么爱美的女子,当他把南楼抱到夫人面前,说,这就是邵京的小外孙女,后来她再也没有涂脂抹粉过。

    当那个小丫头指着自己脸上的红斑大哭大闹,问她说,“嬢嬢,我为什么这么丑?”

    她总是抱住南楼,亲了一口又一口,“才不丑,我的小心肝生下来带一朵花,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是大吉之兆!”

    南楼总要再三确认,真的吗?

    孃孃才不骗你,她说。

    缀衣不再想着为先王殉葬,大行的天该怎么变,这世道该怎么走,他一人之力,难道就能左右?

    少了他一个殉葬的人,先王也不在乎,到了那边,无人给他穿衣,他自然会学着穿。

    一腔忠诚,人都不在了,还献给谁。

    他要将南楼养大,要和夫人看着南楼长成一个大孩子。

    南楼脾气随了她,又急又凶,常常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外人不知,打眼一看,还以为是遭了贼人。

    要是恰好被夫人看见,南楼就将手背到身后认错,“孃孃,我错了。”

    她只要乖乖往她面前一站,就算是捅破了天,夫人也要护着她。

    他没有法子,在南楼把干饼子第三次丢进床底下之后,只能旁敲侧击让她吃不完不要再丢饼到床底下去了,老鼠都招来了。

    南楼悄咪咪在他耳边说,“我也不想啊,耶耶,她天天给我做那么多饼子,我哪里吃得完?“

    他只好去说,“咳咳,夫人,一个小女郎,你给她带这么多吃食,她也吃不完。”

    “要你个死老头子多嘴,滚去一边洗马。”

    缀衣悻悻离开。

    就在这时,夫人指着床底下的饼子大叫,“谁吃不完把干饼丢在这里了?”

    “今天我下学回来,听到耶耶说最近胃口不好,谁知道他居然……”

    南楼的话没有说完,孃孃的怒火已经烧了起来。于是受到了惩罚。

    耶耶三顿没有菊花酒喝了。

    南楼和耶耶对视一眼,只见耶耶在夫人转过头以后,慢慢脱下了草鞋。

    南楼正要跑,嬢嬢忽然转过身来,耶耶当然不在她面前放肆。

    南楼从小身子弱,夫人秉持着必须药补的念头,常常找偏方,野物给她补身子。

    而南楼的耶耶不同,他觉得必须要强健体格。

    南楼七八岁的时候,就学会的骑马,如果不是手臂力气实在太小,耶耶还能教会她射箭。

    不光如此,为了让她康健,耶耶常带着她去爬山,小时候男孩子们玩斗鸡,乡里的小孩子被大人围在圈里,一玩就是一个时辰,耶耶就推着南楼进去,和几个小男孩一起斗鸡,南楼被斗得四仰八叉,每次都摔得极惨。

    可是,她每次都能爬起来,摔倒再多次,只要没摔晕过去,她还有意识,就一定要爬起来。

    耶耶常看着南楼得那张脸陷入恍惚,其实她和她母亲长得很像,如果没有那块斑。

    耶耶问她,“南楼,你想你爹娘不?”

    南楼说不想,“他们在邵京吃香喝辣,这么多年也没说看我一眼,我为什么要想他们,自己寻不痛快么?”

    嬢嬢钩了钩手指,“是呢,我的心头rou,你爹娘都是什么玩意,因为你出生在南楼,就叫你南楼,我呸——”

    南楼摸了摸脸,“嬢嬢,你吐我一脸。”

    嬢嬢连忙说对不住,给她拿帕子擦,“不是呸你,不是呸你。”

    “嬢嬢,这是擦灶台的抹布。”

    她愣了一下,“是吗?”

    嬢嬢当然不知道,刷锅洗碗都不是她干。

    “老不死的,你把抹布放在这里做什么,要死吗!”

    嬢嬢出口成脏,南楼越来越大,也怕四邻笑话,急忙阻止,“嬢嬢,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嬢嬢是说……要不咱们改个名?”

    “不叫南楼了?”

    “不叫了,不如叫南宝?”

    “啊?”

    “你是嬢嬢的珍宝,怎么不能叫南宝?”

    “那你怎么不取名叫南珍?”

    “隔壁打铁的老汉家,她的小女儿就叫珍儿,没成婚就叫人搞大了肚子,叫什么珍儿,不好不好。”

    南楼呆呆地摇头,“还是叫南楼吧,南宝不好听。”

    取名的事就此作罢。

    南楼和耶耶都松了一口气。

    夫人平日里已经很压制自己了,在缀衣看来是如此。

    南楼五岁那年,他的二儿子来探亲,南楼正和二舅母玩儿,他忽然听见儿媳妇问南楼,“你爹娘现在还不要你呢?”半是逗着孩子玩儿,“怕是又生了几个好看的meimei,你这么一个丑八怪,你邵京的爹娘才看不上呢。”

    或许她是想要看见南楼哭得撕心裂肺,能把小孩儿气哭,也算是大人的本事了。

    而南楼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玩舅父给她带来的九连环。

    舅母正要继续逗弄她,嬢嬢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发髻。

    “贱人,你算是什么东西……”

    这样的往事数不胜数,后来缀衣的两个儿子也来得少了,时常探亲的人也变成了南楼舅舅家的几个孩子。

    南楼极像她嬢嬢,不仅在家横,在外也鲜少吃亏。

    虽然长得不讨人喜欢,但胜在聪明。

    耶耶看出这个小丫头因自己脸上的斑印,比寻常女孩儿更容易被激怒,她所有的防范都源于自卑,小孩子看不出,在大人眼中,几乎就是碗下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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