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2页)

李恒会意，两人就此一同离开了屋中。

    眼见屋内在几息间重新安静下来，夏凌峰心知自己已是必须离开，他虽身手绝佳，可此去怕是依旧要尸骨无存了。

    青年深邃的眼眸最后一次望向那扇透着光亮的窗户，原本清隽的脸上，细微的情绪渐渐被冰冷淹没。

    “嘭！”忽然间，李恒猛地推开房门，掠进房中，目光瞬间落在夏凌峰身上。

    “你可曾亲眼见到杀死了七皇子的人？！”

    见此，夏凌峰剑眉微动，目光闪过沉思：“似乎...在门外缝隙间隐约看到了一抹身影。”

    “可看清了他长什么样子？”听到这句话，李恒目光陡然凌厉，紧紧盯住了夏凌峰，“身上有何标志特征？”

    “此事甚为重要，还望夏统领能尽力而为！”

    听到李恒如此询问，电光火石间，夏凌峰蓦然想起了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那人腰间...有一枚从未见过的黑色弯月状图案令牌。”

    这份答案，伴随着刺骨的森寒，让李恒骤然握紧了身侧双拳。

    ......

    清晏这一睡，便径直睡到了晚饭前。待到王氏那处派人来催时，她才揉了揉眼睛，不太情愿地缓缓坐起身子。

    肚子固然有些饿，但还是继续睡觉更好，毕竟，梦里什么都能有。

    刚起床的清晏有些迷糊地想着。

    不过这个想法显然没能得到任何人的支持，青月和紫星很快便替清晏换好衣服，略微梳洗过后，就一路拥着她往和薇院去了。直到站定在饭桌边，阵阵饭菜香才勾得肚子空空的她彻底清醒过来。

    略微唾弃了下几分钟前不想吃饭的自己，清晏立刻端起碗筷、姿态软萌乖巧地开动。

    嗯，真香。

    看着女儿吃得兴起，王氏心中十分高兴。原本中午等清晏归家时，饭菜早就凉了不少，虽是能让厨房再次加热，味道却有些差了，更何况那时众人心里都压着事，导致清晏最后也没能吃多少。因此晚饭前，王氏便亲自下厨熬了汤，还烧了一份鱼rou，希望女儿能多吃一些。

    清晏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家娘亲的手艺，家中人都知道自己爱吃鱼，然而她这份偏好却是娘亲一手养起来的——那么好吃的鱼，若是顿顿都能吃到，那必定是活在梦里才会有的幸福事情吧！

    不过饭后，当她在和薇院中看到父亲身边今日被自己“捡回来”的戴面具的青年时，清晏的好心情微妙地暂停了一瞬。

    ...莫不是，真的让自己的侍女红枫猜对了吧？

    不，这必不可能！他大抵是被爹爹看中，随后成了爹爹的侍卫才是。

    随即，清晏便打算强行无视自家爹爹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以及旁边娘亲一脸好笑的表情。

    “爹爹，这是你的新侍卫吗？”顿了顿，她若无其事地继续道，“看起来真不错，清儿觉得他一定会成为爹爹的得力手下。”

    “......清儿，这名侍卫是爹爹给你的。”李恒看着女儿几乎快摆在脸上的天真装傻，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抚起自己胡须。

    事实证明，掩耳盗铃果然是无用的。

    清晏心中暗暗叹气，面上却不欲再闹什么情绪，爹爹这么做显而易见有他的缘由。自己之前已经隐隐传达了拒绝的意思，但既然爹爹选择了执意如此，她再任性下去也只会让爹爹为难、旁边的青年难堪。

    自己并不需要做到那种地步。

    随即，青年看到面前如人偶娃娃般精致的小女孩点点头，接着轻提裙摆向他微微行礼：“往后就麻烦你了。”

    这是一个十分乖巧可爱的世家千金。

    他不自觉地单膝跪地，如同当年第一次见到那位七皇子殿下时，放剑行礼：“属下见过三小姐，往后，定不辱使命。”

    他也曾这么对七皇子说过，然今日之后，终归物是人非。

    夏凌峰微微低下头，掩住了眸间的思绪。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有几分和谐的场面，李恒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有些几分感慨。事实上，他原也十分不解于夏凌峰竟会选择留在小女儿身边作暗卫这件事，出于某些缘由，在李恒决定将他留下后，便有打算安排夏凌峰离开京城前往大儿子李默言那处调查一些事情。

    只是夏凌峰略微思索后，却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在下本是当今朝廷所办的武举出身，被选中进入禁军侍卫营，后升为一等侍卫，成为了皇子亲卫统领，近十年未曾离过京城。于在下而言，京城乃至宫中就是最熟悉之处，想必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助将军行事。令千金尚是年幼，仍需将军费心保护，且今日受她所救承蒙恩情，不如由在下发挥所长、重cao旧职最为合适。当下京城正值风声鹤唳，若是在下冒险离京，恐会有疏漏。”

    这番话微微打动了李恒，在和王氏商量一番后，他最终决定试着让女儿接触一阵，若实在不合适便另寻他法。如今，清晏并无太大抵触的模样让李恒微微放了心。

    尽量忽略了身边这位行礼后就迅速戴上面具隐去的新侍卫，清晏颇有些不满地向父亲问及今日街上分离之后便再无踪迹的哥哥去向。

    李恒笑呵呵地将小小的女儿抱进怀中，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为父替逸辰求个情罢，今日他有事在身，明日定会来烟缈居看你的，到时候，清儿可莫要生他的气。”

    一家之中，大概只有众人护在中心的自己是最无忧无虑的吧。

    清晏默默地想着。

    “请爹爹转告二哥，再忙也不要总是熬夜，不然明后年见到大哥，他的个子定是比不过的。”

    说完这句话，清晏又补充道：“爹爹也是如此，熬夜显老，若是经常通宵办公，再过几年，众人都该说爹爹和母亲是老夫少妻了。”

    听着女儿如此别扭的关心，李恒心中却有几分甜滋滋的，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他可觉得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巴不得女儿能多关心他几句，让那些个只得了些臭小子的老友羡慕嫉妒恨。

    王氏早在听到那句“老夫少妻”之时就已经在旁边笑得止不住声了，看着父女二人的互动，她的心中也是颇为温暖。

    然而送走女儿回了烟缈居，李恒却叹息一声。与清儿所希望的相反，他已经收到消息，今夜圣上便要紧急召集重臣连夜商讨白日发生的大事，再过一会他就要进宫了。如今事与愿违，自己不得不去看看那些人的各式手段，只求能小心谨慎，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莫要不慎招来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