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镖局_去往南京转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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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南京转一 (第2/2页)

杭没有牙子接承,周保三做不了这档子事,他只不过是你一个狗腿子。朱三十是这桩事最大的障碍,谈不成,没你的主见,周保三敢把人踢下高岭么?你许了他多少好处?无冤无仇,一个苦出身的小囡家杀他作甚?到这班田地,你口上认不认,我都已明了。如有辩解,可说出来与我计较。”

    黄立已经明白,是不是他唆使周保三害了朱三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卖朱五妹这件事被坐实了,只能对五妹哀求:“朱家小囡救我,念在我养了你几年。救我。”

    许老爷子拍椅大笑,夸赞许川道:“你才智不输国儿。可长幼有序,让你经商持家,有些亏了。”

    许川笑回:“父亲谬赞了,长子在严慈膝下行孝是应当的,我从无怨念。”

    许世荫只管拍马屁,“父亲不当官是可惜了,比那县衙几个鸟官高明多了。”

    许老爷子骂道:“胡乱瞎说甚,莫嘴快。”又指着地上的黄立对许世荫说:“这货不要送官,否则朱家小囡的事藏不住。唉,朱家小囡你过来。”又转身叫五妹。

    “世荫这孩子性直,脾气不好,以后这就是你家,平日里要他跟你耍了性子,你直来告诉我便是。等事毕,世荫和他那兄弟到知府前替你改了名籍,挑日子就给你们办事。”说罢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走出厅堂。

    许世荫家姐拍手笑:“呀,祖父允了你俩哩。”带着朱五妹和母亲也回房去了。

    许川脸上看不出悲喜的看着儿子,语重心长的说:“莫误了自己前程,把这脏货带出去吧。”意思是要许世荫和十五处理干净,别留了尾巴被人捉住。

    旁人都走完了,许世荫蹲了下来看着黄立,拍了拍他的脸,又重新蒙住了他的嘴和眼,用麻袋装好丢回停在后院的车上,自己在车厢里,让一个门户驾车,去找汪十五。

    斗山街北,汪十五有预感似的早就在巷口站着,墙底靠着一柄锄头,手里拿了一坛酒,一盏灯笼挂在巷口房屋的墙面上,荧荧明暗,预示着要发生的事。十五把酒放上车,替了许家门户接过缰绳,等门户走远,再把锄头放到车内,问道:“五妹的话实么?那些小囡子卖去哪了?”边驾车往城门走。

    许世荫在车厢里回道:“戳。。匹。。。这货。。。”把黄立和他家人以及五妹的问答大致说了,重点说他父亲怎么问的,怎么从旁应证说了一遍,汪十五佩服道:“伯父大智,要做官也是个能员哩。”许世荫说:“嗯,今天才知道我寻常那些小把戏他清楚的很。”许世荫又说这黄立死活不说把那些小囡家卖去哪,十五脸色就沉了。

    宋祖望吃了夜饭哪里都不敢去,早早候着十五,门闩提前吊好,把城门虚掩着。十五面色沉暗,宋看着也不敢多言,只把城门推开。小心问:“要留门不?”十五摇头,只驾车出城。

    马车在路上颠,许世荫和十五都没有说话,夜色里只有鸾铃的声音配合着辕车的吱吱扭扭声,一盏灯笼挂在车厢外。车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处黄泥松冈下。

    吁。。十五停了马,说了声:“下来。”许世荫把黄立从马车里拖了出来,十五让许拿着锄头和酒,自己扛起黄立,一手提了灯笼往松林深处走去。许世荫默默的跟在后面,一直走到了松冈背坡,坡下荆棘密布。

    汪十五把黄立丢在草地上,接过锄头,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一锄一锄的挖了起来。。林里不知名的鸟儿咕咕咕咕的叫着,几只胆大的松鼠在枝头看着下面这几个陌生来客,偶有几声虫鸣。黄立已经完全摊软,嘴里又什么都说不出,只在麻袋里呜呜呜的哭,结局已定,报应不爽。

    十五一口气挖了个三尺深,两尺宽的坑。从坑里跳出来,对着酒坛猛灌了两口,点了点头。许世荫把戏班班主黄立拖到坑边,摘下了麻袋,让黄立跪好。十五这才摘了蒙塞住黄立的布条,黄立拼命的呼吸,许世荫说:“喊,用劲力喊,看有人应你不。”黄立已经彻底奔溃,无奈痛苦摇了摇头。

    汪十五开口问道:“再问你一次,那些小囡家卖去哪了?”

    黄立答到:“说了能活么?”

    十五坚决摇头:“你欺我meimei,叫人杀他叔叔,我放你,我这个要娶了五妹的兄弟也不答应。死前行件善事,阎王老儿那也少受些苦。”

    黄立抬头看着如幕的夜空长叹,自言自语道:“说了又如何,那些小囡进了堂子,进了私班,都成了玩物,你救她们又能送去哪?尼庵么?这世道哪里能容她们?有买才有卖,你能杀禁绝么?唉,罢了,苏州有个秋棠社,船到后,承接的牙子叫顾得宝,那边都是他办的,让我吃两口酒再上路吧。”

    许世荫拿住坛子给他喝了两口,说道:“这才像个汉子。”

    等黄立喝完了酒,一道寒光切过黄的脖子,头颅骨碌碌掉在坑中。许世荫甩了一下刀上血珠,从后把还跪倒着的躯干踹到坑内,说道:“下辈子莫作恶!”说罢头也不回走了。

    十五填埋了坑,又铺了些草,把酒洒在地上,将锄头和酒坛远远的扔到荆棘内。下了松岗,见许世荫手在脑后枕着面对星空躺在车顶上,马儿随意放在路边吃草。十五也跃到车顶,盘腿坐了下来。

    “十五,你说这世上恶人怎这么多?苦人家怎这么多?被虎食的,卖儿卖女的,在水上一世不得上岸的,哪一个不是苦人家的?刚才那个痴鬼说杀不禁绝,也不无道理。”

    “我俩只得两双手,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是一双,世道我们改不动,官压民,皇帝压着官。天下亿兆子民要吃饭穿衣,但年年水灾,旱灾,蝗灾,西南有土司做乱,漠北有鞑靼,东南倭寇不绝,光靠一个一心修道的皇帝管的过来么,天下的官又有几个大公无私,全心为民的?”十五回道。

    “你说胡部堂是好官么?为什么都说他是严党?”许又问

    “我也问过徐渭先生,徐先生说,十五啊,有的贪官能做事,有的清官不能做事。那有为的清廉官员不容于同僚,处处掣肘,难成事。无为的清官庸碌,只当清流,懒做事。有的官员为了成事,不得不自污,只求能借力,平衡侧重,大事不拘于小节。那胡部堂是有银两,是纳三妾,是与严家二阁老结交,但一体两面,胡部堂与我徐渭有知遇之恩,与你十五有发于卒武之情,他为保东南付了多少心血,后来东南局面也证明了胡部堂经略是得当的,这是大道,朝中百官拉一个来用清高自洁保得住东南么?就凭这一点,胡部堂污不得,功过后人凭说,不该用党争污蔑这样的下作手段。”

    汪十五狠吐了一口浊气,“世荫,胡部堂招我做亲兵,让人教我识字,教我武艺,让我去前线历练才识得你。于私,胡部堂与我有恩,于公,发兵杀倭寇,就凭这两点,我都要去查是谁害他,官场事我不懂,我只从心,对他是个忠字,对你是个义字。”

    “哎呀,听不懂徐先生的,只晓得你说的话,你让我做啥总不错的,哎,你什么时候去南京?我姐夫在那备考,我家姐托你带东西哩,说银钱照付”许世荫说道。

    汪十五说:“有买卖当然做,过两日你陪我去趟知府家吧。我存你那的银两你再给我多换些碎银。”

    “晓得了,你这一去怕要半月,我明日去换力脚壮健的马,你现不是军籍,不能带刀和机括,外面查的紧,怎办?”

    汪十五回道:“你猜?”

    。。。

    二人就在车顶聊到半夜,在车厢里打了盹,早上披着露珠回到了城里。许世荫回家的时候走到家姐和五妹的房外。

    “五妹,这辈子都见不到那恶人了。”

    房内朱五妹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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