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抚恤金 (第1/3页)

    引擎的轰鸣将一夜带回第七学区。

    大街上车水马龙，无数午休时间合法又或是违规出校的少年少女们在这个属于他们的大道上尽情泼洒青春。战胜方，多么悦耳的称呼，尽管这里的少年少女们几乎都没有踏出学园都市，硬要说实际上和这场战争没什么关系，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兴奋情绪。

    放下脚蹬子，一夜摘下头盔，看着面前朴实无华的警备员公寓。周围有不少孩子们，但专注于自己的快乐的他们并不会分出精力去注意一个路人的脸，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空着手去不太好。

    寻思着周围的店铺，一夜找到一间街边的花店，出来时，手上捧着一束白百合。

    牺牲者的名字叫岛田彰弘，二之腕高中的国语教师，兼职警备员，持有学园都市防空部队的飞行员证书。和妻子女儿一起生活在第七学区，目前女儿在二之腕高中就读高一，说来应该和一夜年龄相仿。

    战争开始时，他作为战时三等空尉走上战场，驾驶着学园都市的钢铁巨兽捍卫了日本海附近的主权，并在最后的抗争中破坏了两条黄金右手，被第三条右手的爆炸卷入，坠机身亡。

    根据条例，战斗中牺牲，二级连进。

    想着死者相关的信息，一夜走上四层，轻轻按下公寓的门铃。

    房间里发出了微妙的动静，即使不用时元感知也能知道里面有人。但却迟迟听不到前来开门的脚步声。

    并不焦急，一夜静静等待了一会，半响之后，再次按下门铃。

    里面再次传出动静。这次，终于在等待了十几秒后，防盗门被从里面打开。

    那是一位中年偏年轻的女士，年龄约莫在40左右，有些分叉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脑后，黑眼圈和红肿并存的双眼看向门外的一夜，勉强露出一个歪曲的微笑。

    “您好，请问您是？”

    一时之间，一夜突然语塞了。

    到底该怎么介绍自己？的确，自己曾是学园都市防卫军的总指挥官，而死者是自己麾下的士兵，有这么一层明确的关系在，但这层关系也成为了二者之间高耸的墙壁。

    一夜从未与死者一同作战，甚至都不曾交谈过，在看到这份文档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重重咽了口唾液下去，一夜感觉喉咙生疼。

    但是，还是得说下去。

    “我是…原学园都市防卫军统合幕僚长，十神一夜……我…”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吧？”

    “诶？”

    在一夜绞尽脑汁想出该怎么传达这个消息之前，面前的岛田女士先从自己干涩的嗓子里说出了成为事实的悲讯。

    “……是的…非常抱歉…”

    看着面前低下头的少年，岛田女士反而亲切的笑了笑，让开了挡住们的身躯。

    “先请进吧。”

    将手中的花束交给岛田女士，一夜换上玄关里客用的棉拖鞋，跟在她身后穿过走廊，进入客厅。岛田女士示意一夜现在沙发上稍事等候，随后将花束抱进里面的卧室。出来时，她的身后跟着一位和一夜的年龄近似，明显刚刚哭过，然后洗过脸，却依旧没有洗去枯槁面容的少女。

    “这位是我们的女儿岛田瑞穗。瑞穗，这位是爸爸的战友，起码打声招呼吧。”

    少女先是抬起头，很明显认出了一夜的脸，面孔一瞬间扭曲，随即赶快低下头。

    虽然母亲让她打声招呼，但面前的少女明显没有这个意思。一夜只得率先起身，微微鞠了一躬。

    “突然到访万分抱歉，请不要勉强她。”

    岛田女士点了点头，拉着女儿在一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在这过程中，名叫岛田瑞穗的少女一次都没有看过一夜的正脸。

    “……岛田一尉的事情，我深表遗憾。”

    说实话，一夜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这种事情，生活在和平世界里的常人一生也不会经历一次，一夜当然不可能有这种经验。

    气氛如拉上窗帘的这个房间一样，阴暗而浓稠，仿佛空气的重量就足以压弯人的背脊。时间点滴流逝，却让人不敢动弹丝毫。

    “我先生他…生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国语教师。”

    不知为何，也许是想将内心中积蓄的苦痛，一点点释放出来吧。岛田女士默默开口。

    “他稍稍有些严格，但待人真诚，学生们都很喜欢他。他喜欢在下班回家后，做烤的很熟的牛排，喜欢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将学生们的作业批改完，喜欢在周末给阳台上的花浇水，喜欢在空闲的时候看球赛…”

    岛田女士的话很破碎，没有丝毫逻辑。但是，还是慢慢的，一直说着，一直倾吐着，在她的记忆中，岛田彰弘是怎样一个人。

    “…他有时候会喝的伶仃大醉…学生的成绩出问题的时候会发愁…他会修家里的电器。会在下班回来的路上给瑞穗买蛋糕……会帮我采购食材…会在周末时陪我们一起在客厅看电视…会在瑞穗有什么不懂的时候为她辅导课业…”

    岛田女士的腰慢慢弯下去，头逐渐下垂，伴随着渐渐模糊的声音，几滴晶莹到达液滴从一夜看不到的地方滴下来。而她身旁的女儿，也将身子蜷缩成一团，背脊微微颤抖。

    “…我先生他…真的…很爱我们…他真的…真的…”

    “…抱歉……”

    正午的阳光无法照进这间窗帘拉紧的房间，投进房间里，那暗橙色的光线，让面前母女的身躯变得更加单薄而无助。

    “岛田一尉，因为我的命令…”

    必须说出来，就算成为母女两人仇恨的对象，也必须说出来。

    “…那天，十月30日，这场战争的主谋对全世界发动了无差别的袭击，航空部队全体都在我的命令下参加抵抗作战，岛田一尉就是在那次作战中…英勇牺牲了。”

    岛田女士什么都没有说，但女儿的岛田瑞穗突然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失控一般不断滑落，而双瞳直指一夜的双眼。

    那种情绪，一夜很熟悉。

    在无数次杀戮中，一夜都看到过。

    那是接近仇恨的愤怒。

    “为什么…”

    周围的AIM扩散力场在晃动，那是能力者无法控制自己情绪时的证明。

    “为什么啊！为什么爸爸非要死在那种地方啊！如果不是你！不是你让爸爸去战斗！爸爸他！爸爸他！！……”

    “瑞穗！”

    “可是！”

    “瑞穗！”

    不顾母亲的制止，少女还想喊出什么，但在那之前，一夜深深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