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锦绣山河 (第1/2页)

    厅中挤满了人，并未出现程铭预想中的吵闹。正中的空地铺有一层绵绣软毯，舞女长袖翩翩，玉足上各挂一串铃铛，铃声清脆入耳，一颦一笑动人心魄；乐者立于旁弹竹调丝，曲调悠扬，程铭恍然间觉得自己仍在清平京中，置身某户高门望族的宴上，高朋满座，尽享酒水之欢。

    也难怪，虽一朝贬下九重天，锦家毕竟曾是清平京中数一数二的大族，这方面还是有别于绿林行众的。

    程铭与唐焱进厅后就有侍者上前，跟着侍者的指引刚一落座，就看到不少熟人：胡圭正在台上与其他几个陌生面孔把酒言欢，古无惑正襟危坐，左右其他几位公子哥被舞女撩的早已经是心猿意马，恨不得眼珠子贴到人家身上。

    古无惑看到程铭，挪动了下屁股看样子是要过来，不过挣扎一番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朝程铭的方向轻抬酒樽示意，古无惑心知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程铭也懂，所以才尽力保持两方薄冰一样的关系，回报一笑后，程铭将目光投向了台上。

    陈老二，韩木等几位商队的管事坐在右下手的位置，与之相对的是左下手几位中年大汉，看上去应是白巾盗中地位偏高的一批人。

    黑子、张欢、商队伙计这些“下人”是没有资格入厅的，严格来说，程铭他们能够入厅用膳还是沾了“学子”的光，远古时代，人族能够从百族中脱颖而出的原因除了将灵力为己所用以外，还有在长期生存中攒下的学识，从那时起，优待学士这种传统流传下来直到现在。各州府县衙对待学子书生历来是礼遇有加，更有地方专为学子提供的“游子堂”等就不一一概述了。

    说回台上，胡圭坐于右手位，左手位坐了三人，除了之前见过的锦康，还有一位与锦康面貌七八分相像，一脸的络腮胡挡住了下巴，一道刀疤由眉骨处延伸到唇边，横穿了大半个脸，眉宇间化不开的凶恶之气。至于另一位与二人是大相径庭，既没有锦康的随意，也没有那位的狰狞，面白无须，宛若书生，往那一坐反倒像个异类。

    自开始便默默饮酒，不像其他人的开怀畅饮，他倒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喝得悠然自得，时而侧耳倾听几人谈话，或者含笑表示赞许，但程铭看了许久，并没看到他发过一言。

    至于主位上，端坐一男子，年纪要比锦康等人稍大些，两鬓已是不少白发，下颚胡须也是黑白交错，当程铭看到他两眼其中一颗眼珠中灰蒙蒙的一片时，对于这位男子的身份已经是了然于心了。

    独目天，锦淮！

    锦淮有很多身份，白巾盗大当家，朝廷死字头名单钦犯之一，伪先天灵士，黑风岭独目天……

    何为死字头名单？朝廷各样机构错综复杂，构建起庞大的运行系统，主管刑法其一名为大理寺，寺中设有五大铁板，根据罪行轻重，分别命名为，凶，阴，恶，狠，死。而板上犯人也是属凶字头的最多，其次是阴字头，依次往下，死字头的名单最少，也是抓捕难度最大的名单，往往能登上死字头的，都是些恶贯滔天，十恶不赦之徒。上一次死字头落网之人，还要追溯到八十年前，只为修炼魔功，一人屠一城致使十余万无辜百姓枉死的“血屠夫”铁明。

    锦淮，死字头上“赫赫有名”的钦犯，还是唯一一个知道具体位置的犯人，却因为某些原因，至今逍遥黑风岭中，引发诸多猜想。

    今天，程铭得见此人，出去也能说是不枉此行了。

    不过时间倒拨回去，回到锦家不可一世之时，锦淮，只有一个身份。

    锦家少家主，玉殿将军锦淮！

    没错，纵然锦城如烈阳般耀眼升起，但他并非锦家长老选中的接班人，相反，他们选择了锦家另一位“明星”，锦淮。

    不同于锦城天之骄子的名号，锦淮是实打实一个脚印一个脚印打出来的声望，锦淮十五从军，历经百余战，短短十年从一伍长飞升至玉殿将军，在当时掀起不小的轰动。多少名门望族的拜贴把锦家的门槛都快踩破了，只盼望能得如此贤婿。

    当初还为左柱国的李鼎声评价其五十年内兵术无人出其右，可谓将锦淮当做了庞大帝国军事领域的接班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年的老人早已化作春泥，年轻的将军也已皓首，高台在王朝的注视下堆砌，又在一夜间分崩离析。

    真应了那句老话，多少风流事，尽赋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