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淞散文随笔集_大公子打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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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子打虎 (第7/7页)

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蒋介石的话开始收尾。他看着基本上服从的儿子,满意而又带着情感地说:“经国,你逐渐成熟了。这个,四十不惑,你应该不惑了,以后还有更重的工作交给你做。这个,上海滩的事情复杂,中国的事情复杂呀。处理问题要大胆、果断,但也要慎重,要圆熟,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驰’,弓弦拉得太紧了,也会折的,嗯……”

    “是,父亲。”蒋经国点着头。但他心里对父亲所说的圆熟手法却不甚赞同,正因为过于圆熟了,中国的好些事才没有做好,才……唉,不想了,想也没用。

    “好,就这样吧。我要休息一下。你就按照我们的商定去做吧。”

    “是,父亲。”蒋经国站起,送父亲去卧室休息。

    从卧室出来后,蒋经国对守候在楼梯口的王升说:“警卫没有问题吧?”

    “是,局座,万无一失。”

    “好,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是,局座。”王升答应着,眼睛向蒋介石卧室方向望了望。

    蒋经国也向父亲卧室望了望,然后转过头,沉重地说:“父亲跟我谈了一夜,我,我只有先为家尽孝,然后再为国尽忠了。”

    “局座……”王升同情地望着蒋经国,想安慰他又不知怎么说好。

    “好了,你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一下。”蒋经国拍拍王升的肩膀。

    “是,局座,您好好休息。”王升把蒋经国送到卧室门口,又去再次检查警卫情况。

    十五

    杜月笙在家里摆了桌酒席,庆贺心爱的儿子及女婿出狱归来。

    杜月笙举起装满茅台酒的酒杯,对杜维屏和荣鸿元说:“来,儿子、女婿,我们碰一杯,庆贺你们回家,这些日子你们受苦了。”

    杜维屏与父亲碰杯:“阿爸,谢谢你的营救。你老人家事先设计的这张底牌还真好使。你不愧是在上海滩经营多年的大佬,深谋远虑、足智多谋呀。”

    荣鸿元也与丈人碰杯:“多谢老泰山营救,老泰山真是老当益壮。”

    杜月笙喝了口酒,然后摆摆手:“我们不要太高兴。要知道,用气功对付强手,自己也会伤气呀。为了救你们出来,我使了万不得已的一招,得罪了当今中国最有权势的一批人物,蒋介石、宋美龄、蒋经国、孔祥熙、宋子文,都得罪了。以后我们在上海滩也不好混了。我想好了,我们移居香港,避一避风头。”

    杜维屏点点头:“阿爸想得深、想得远。现在时局混乱,我们去香港也好。”

    荣鸿元也点头赞同。

    杜月笙叹了口气,“我在上海经营多年,盘根错节、根深叶茂,真是不愿意离开呀。”

    杜维屏安慰父亲:“阿爸,我们在香港站住脚后再慢慢发展,以后还可以返回上海,重整河山。”

    荣鸿元说:“是呀。”

    杜月笙又叹了口气,“怕是不容易哟,看现在这形势,以后中国怕是要成为共产党的天下,蒋家还不知魂归何处呢。”

    “老蒋老jianian巨滑,怕是早就想好了退路了。”杜维屏说。

    “嗯,”杜月笙点点头,“如果真的在大陆站不住脚,他可能去台湾,也可能去海外。”

    “阿爸,我在狱中听说扬子公司被撤销了,物品也被查封,孔令侃也被赶出了上海滩,去了海外。”杜维屏又说。

    “哼”杜月笙冷笑一声,“遮人耳目而已。现在时局混乱,孔令侃正想把公司移到海外呢,借此机会刚好如愿,还能让蒋经国下了台阶。封存的货物也没上缴国库,暗中已经让孔令侃转移它地或海外,他什么损失也没有。”

    “我说呢,小蒋怎么下得了手。宋美龄、宋蔼玲、孔祥熙、宋子文,哪一关他也过不去啊,老蒋还有些惧内。”杜维屏又说。

    杜月笙笑了笑,“小蒋年轻气盛,可还是斗不过老蒋呀,儿子还得听老子的。”

    杜维屏笑说:“是呀,儿子得听老子的,我永远听你老爸的。”

    “哈哈哈”杜月笙开怀大笑。

    荣鸿元连忙接上说:“我也永远听老泰山的。”

    杜月笙爽朗地笑着说:“好、好、好,就为你们这句话,我冒险捞你们出来也值了。”

    父子三人又笑碰了一杯。

    在这同一时间,蒋经国也在喝酒。他平时很少喝酒。可今天感到很郁闷,坐在办公室什么事也做不下去。早上,他习惯地打开报纸,看到这样一段文字:“记者近日在采访中听到这样的反映:违法的豪门子弟都悄悄地释放了,这次经济整顿说是‘不打苍蝇,只打老虎’,实际上还是只打苍蝇,不打老虎。”这几天他就心气不顺,看了这段话更觉得一股浊气在胸里上升,满胸膛里乱窜。他抑郁的目光扫到屋角的一箱酒,气闷又膨胀了数倍。这是孔令侃派人送来的一箱法国葡萄酒,说是为了感谢大哥的关照。蒋经国感到这装璜精美的葡萄酒里满含着嘲笑与讥讽。他拿起一瓶葡萄酒,想用力摔在地上,可又担心惊动其它屋里的工作人员,于是他用牙咬开酒瓶盖,狠狠灌了几大口。片刻后,他感到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胸中的闷气似乎也消散了些,于是他又举起酒瓶往嘴里灌,一瓶酒见底了。

    头脑发热,腿脚发软,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蒋经国觉得很舒服,“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蒋经国又打开一瓶葡萄酒,对着嘴一口气喝光了。手和脚飘起来了,屋里的器物也飘起来了,钢笔在飘、稿纸在飘,啊,桌子也飘起来了。天旋地转,乾坤倒置,蒋经国踉踉跄跄扑到里间床边,一头栽倒在床上。啊,胸膛里火一样在燃烧!啊,肠胃里翻江倒海!晕眩中蒋经国用最后一丝知觉把头栽到床边的痰盂上,大口吐了起来,屋里霎时充满了酒气。昏迷中蒋经国眼前一亮,一个窈窕女人闪现出来,是章亚若。亚若,你来了,你会心疼我吧?你会轻视我吧?我在你面前的形象一向是庄重的,神圣的,可现在,我失态了,我露丑了,亚若,我让你失望了。章亚若轻抚蒋经国的额头,“经国,胜败乃兵家常事,人人都会遭遇失败,你虽然果敢神勇,可也不能永远获胜。不要气馁,不要……”“谢谢你,亚若,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蒋经国想握住亚若的手,可她却飘了起来,渐渐远去了……“亚若,亚若,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蒋经国呼喊,可亚若还是渐渐消失了。耳边又响起楚霸王兵败垓下时所唱的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济时骓不逝。骓不逝时奈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眼泪从眼角涌了出来,这一涌就一发不可收拾,片刻后蒋经国头下的枕巾湿了一大片……

    十六

    1948年11月6日下午,蒋经国坐在桌前,写下这次来上海的最后一篇日记:

    昨日正式发表消息辞督导员职,心中实有无限感慨,几欲流泪。傍晚望看黄浦江的晚景,觉得格外的凄惨。回国后我以“有志者事竟成”为座右铭,依此激励自己做人行事,可这次上海铩羽而归,使我认识到,有些事不是个人努力就能办成的。时势能造英雄,也能毁英雄……

    写到这里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窗外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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